顧心菱見到跪在地上的丫鬟小廝嚇得臉色鐵青，心裏便已經有了主意。

莫夫人這個時候則是說道：“讓你等好生做事，你們卻亂嚼舌根子，無憑無據就散播二少奶奶的是非。今日不罰，日後更加無法無天了。素月掌嘴五十，其餘人等掌嘴二十。扣罰……算了，你們賺錢也不容易，月例錢就不扣了。日後好自為之，再有胡言亂語者，嚴懲不貸。”

丫鬟小廝都苦著臉，膽小一點兒的，已經開始流眼淚了。

顧心菱則是站起來，跟莫夫人說道：“母親，家裏的丫鬟小廝也是被顧心茹所蒙蔽，他們並不是故意的。顧心茹有心散播謠言，他們也是因為無知而犯錯！能不能看在心菱肚子裏有莫家的骨血，給他積福積德，免了這掌嘴？”

“顧心菱，你是要挑戰我作為莫家當家夫人的權威不成？”莫夫人質問，其實她知道，顧心菱不是這個意思。

“母親誤會了，心菱只想替他們求個情，為肚子裏的孩兒積德積福。而且，心菱也是覺得今日被此事牽連進來的丫鬟小廝幾乎占了莫府的一多半，如果每個人都掌嘴，個個腫著嘴巴，怕是日後不好做事情了。畢竟現在是多事之秋，家裏也是用人之際。再說了，萬一有心性不定的，這個時候因為被打，懷恨在心，日後做出什麽對不起莫家的事情，也是給家裏徒增麻煩。”顧心菱語氣溫和謙遜，她絕不能讓莫夫人覺得她要挑戰她的權威。

顧心菱見莫夫人不言語，便繼續說道：“心菱肚子裏懷有孩兒，也希望在莫家能夠被丫鬟小廝善待，與其讓他們怕我懼我，倒不如讓他們真心幫我護我。不知母親可否看在我腹中的孩兒的面子上，給我一個收買人心的機會。我今日替他們求情，免於責打，他們必然感恩於我，我安胎期間，他們更會盡心照料，萬一有什麽人心懷不軌，他們也能幫我盯著。所以，心菱懇求母親成全。”

“你倒是伶牙俐齒啊！”莫夫人說道，“也罷！那就依著你，也給我未來的孫兒一個面子。只是希望這些丫鬟小廝不要辜負了你的心意，能承了你的這個情。”

素月第一個帶頭說道：“我等今日免於責罰，自然銘記二少奶奶的求情之恩，二少奶奶在家安胎，我等定然盡力照顧。日後再有人亂嚼舌根子，我等定然不會盲從，更不會惡意散播任何謠言。”

“多謝二少奶奶！”素月給顧心菱磕頭。

一眾丫鬟小廝也給顧心菱磕頭，“多謝二少奶奶！”

莫夫人點點頭，“都下去吧！該做什麽，就做什麽。”

丫鬟小廝都退下之後，莫夫人看著顧心菱，“顧心菱，你確實城府深，心機重。事情原本對你不利，你卻隨便說幾句話，便做了一個大翻盤，而且利用這個機會，盡收人心，又鞏固了你在莫家的地位。”

“母親，心菱感謝您！”顧心菱站起來，給莫夫人鞠躬，而後又繼續說道：“第一，您處事公允，不偏不倚；第二，您明知道我剛才在收買人心，您卻幫我一把；第三，我知道母親不喜我這個兒媳，卻給予我無條件的信任。”

“我確實不喜歡你，但是我也知道，你確實是最適合掌管莫家的人選。而且，為了我兒子，為了我孫子，我也會維護你。尤其是你這次是被冤枉的，我更不會坐視不理。”莫夫人篤定的說道，“而且，今日你能明說你就是要收買人心，也是你的坦誠了。也就是因為你那句收買人心，我才願意依著你，沒有處罰他們。既然我承諾過，待你生下孩兒，會把莫家內務和生意都交給你來打理，我就必須助你收買人心，便於你日後掌家。”

莫夫人站起來，“所以，日後有麻煩，你大可以來找我。”

“母親，感謝您跟我說這些話。”顧心菱走進莫夫人一步，用最真誠的語氣說道，“我也願意跟您說一句，為了莫安霖，為了我肚子裏的孩兒，更為了您今天為我做的這些事，對我說的這些話，我會竭盡全力跟您修覆關系。”

“你？”莫夫人此時反而有些不知道說什麽了。

“我會用行動來證明我的誠意！您是我最愛男人的生母，是我腹中孩兒的親奶奶，我為了他們，我也希望跟您關系和睦。而且，我看得出來，您是個心善之人，處事公允，做人做事沒有絲毫的惡意。”顧心菱說道。

顧心菱這幾句話，倒是說的莫夫人心裏還是有些心悅之感，只是沒有表露出來而已。

“我覺得您誤會我，多半是因為之前看到我對付顧家的人。比如我的父親，我的祖母，我的繼母。我的做派看起來似乎非常冷血無情。但是，這些人處處置我於死地，繼母沈氏更是頻頻陷害設計，他們不仁，我便不義。但是，您不一樣，您即便不喜歡我，但從沒有設計陷害過我。所以，我也不會害您，反而心裏很敬佩您。”顧心菱繼續拍馬屁，但句句屬實，都是說到點子上的。

“我林文靜一向做人做事坦坦蕩蕩，我從不屑於陷害任何人，即便是不喜歡的人。”莫夫人說道。

“我顧心菱做人做事也是坦坦蕩蕩。”顧心菱毫不客氣的自誇，“只是，我恩怨分明。誰要害我，我必加倍討回；誰若對我好，我也銘記於心，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我之所以對我大哥顧少鈞處處照顧，就是因為我初回顧家，顧家連飯都不給我吃飽，是我大哥給我偷偷送吃的。在顧家欺辱於我，是我大哥在幫我周全，雖然大哥能力有限，幫不了我太多，但他的心意，我領了。”

莫夫人嘆了口氣，說道：“我明白你想說什麽。好了，先吃飯吧！”

顧心菱點點頭，“母親，請！”

她沒有繼續再說，她知道，一次性說太多，莫夫人也未必會接受，她必須隔三岔五灌輸她的處事做派給莫夫人。她相信，日久見人心，莫夫人總會了解她的為人。

一餐飯的時間，顧心菱並沒有再提起剛才的事情，也沒有繼續她要澄清自己的話題，今天她說的夠多了，再說就要招人厭煩了。

沒有顧心茹的日子倒是過得平淡，每日在家裏安胎，照顧重病又弱小的莫苓雪，偶爾能接到莫安霖的電話，看到報紙上評論的戰事格局和一些莫家軍的大大小小的捷報。

“二少奶奶，莫家大少爺偕夫人來訪。”玲瓏過來匯報。

玲瓏是莫夫人特別調給顧心菱用的，顧心菱沒有了青玉，卻沒有提出把十六號的人接過來照顧她，尤其是莫安霖提出讓顧心菱回娘家安胎，顧心菱還拒絕了。所以，她不能不有所表示，玲瓏是她身邊幾個大丫鬟裏算比較穩重的一個，而且人品沒有挑剔，也算是給顧心菱這些日子表現的一個回饋。

更何況，顧心菱肚子裏是她的親孫兒，她必須給她孫兒的母親足夠的照顧，不能有絲毫的閃失。

“請他們到二樓小客廳，好好招呼著，我換件衣裳，馬上就去。辛苦了。”顧心菱說道。

“二少奶奶客氣了，玲瓏這就去辦！”玲瓏應著，就離開了。

其實，從顧心菱在莫夫人詐死之後開始，莫家的丫鬟小廝就比較喜歡顧心菱了，而經過那日顧心菱的求情，免了府裏大部分丫鬟小廝的罪罰，顧心菱聲望就空前高漲。

玲瓏在莫家不少年頭了，也算是跟著莫夫人見了些世面，她明白什麽是好主子。一旦有運氣跟上，就應該盡心竭力。

顧心菱換了見適合的外衣，就匆匆去了二樓的小客廳，而不是在一樓的大客廳。她總是覺得顧少鈞和胡若嫣來找她，一些事情不應該打擾到莫家人，而且大客廳來來往往的伺候的丫鬟小廝太多，顧少鈞和胡若嫣可能也不會喜歡吧！

“大哥，若嫣，你們來了。”顧心菱坐下來，“好些日子沒見你們，大哥的氣色看起來似乎更好一些了呀！而且，今天大哥沒有坐輪椅，應該是恢覆的更好了吧？”

“是啊！我已經連續一周多沒有用過輪椅了，每天就接住拐杖走路，我感覺自己的腿部越來越有力。”顧少鈞語氣裏帶著興奮，“心菱，這都多虧了你。”

“是啊！沒有你，我們還不知道怎麽樣呢！”胡若嫣也是發自內心的感激顧心菱。

“咱們一家人不說這些客套的。大哥，若嫣，你們今天過來，是不是有什麽事兒需要我幫忙？”顧心菱問道。

“不是，我們是特意來看你的。”顧少鈞篤定的說道，“前些日子，我一直在報館寫評論文，幾乎都沒有時間回家。可是，看到莫安霖受傷，你有奔赴軍營，還有你懷孕，青玉又沒了，這麽多消息我都知道，可是大哥無能，寫稿子太慢，報社那邊又耽擱不得。一直拖到了今日，才能來看看你。”

顧心菱突然覺得有些鼻子發酸，一直以來，她都是最堅強的人，但沒有人知道，她也有累的時候，也有想依靠的時候。

而這個時候，顧少鈞的一席話，真的讓她感動。只是，她還是忍住了內心的脆弱，“大哥放心，我挺好的。”

顧心菱不希望顧少鈞在既要康覆，還要顧著報社的時候，來分心為她的小情緒而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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